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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保佑你，死亡医生》是库尔特?冯尼古特以死亡颂赞生命的一部小书。本文为本书引言《一个WNYC记者对来世的看法》。。

　　冯尼古特在本书中脑洞大开，虚构了自己的21次濒死体验，想象自己开启了“通往珍珠门的蓝色隧道”的旅程。在这段想象中的旅程中，他采访了“那个世界”的艾萨克?牛顿爵士、克拉伦斯?达罗、詹姆斯?厄尔?雷、尤金?戴布斯 、约翰?布朗、阿道尔夫?希特勒、威廉?莎士比亚以及基尔戈?特鲁特等人，与这些历史人物进行了有趣的发人深省的对话。这些内容起初供纽约公共广播电台（WNYC）第92台插播所用，后来演变成了这本关于我们为谁而活、为何而活，以及有关意义的颇有挑衅性的沉思录。奇幻大师尼尔?盖曼，作为冯尼古特多年来的书迷，年轻时曾以记者的身份采访过冯尼古特，被婉拒，并发生了让他难忘的交谈。四分之一个世纪后，他为这本小书撰写了前言，作为与天堂中的冯尼古特的第二次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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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WNYC记者对来世的看法

文 | 【美】库尔特·冯尼古特

译 | 谭笑

　　我的第一次濒死体验是个意外，来自一次心脏搭桥手术中的拙劣麻醉。许多人在电视节目里说他们去过通往珍珠门的蓝色隧道，甚至过了天国之门——至少他们这样声称——随后又起死回生。可如果第一次没有活下来，随后与杰克·科沃基安医生，以及得克萨斯州亨茨维尔最先进的注射死刑设备的工作人员合作计划了另一次，我当然不会去冒这种远征之险。

　　以下报道都用于WNYC 电台随后的播报。我希望它们传递出直接的感觉。在我从医用轮床上被解开仅仅五分钟后，它们在亨茨维尔铺满瓷砖的停尸房里被录制。顺带说一句，录音机就像轮床，是得克萨斯州友善人民的财产，通常用来使人们踏上去往天堂的单程免费旅行前的临终之言变得不朽。

　　我不会再有往返旅行了，除非另有一次意外。可能的话，考虑到家人，我正试着恢复健康、恢复人寿保险业务。但其他记者，甚或是旅行者，将会踏上我拓开的通往来世的来回安全之路。我祈盼他们像我学到的那样，满足于能在连接蓝色隧道尽头与珍珠门之间上百码长的空间里进行采访。

　　且不论那边的受访者多么诱人，通过珍珠门，就像我自己历尽辛苦发现的，便是冒着暴躁的圣彼得——得看他的心情——不会再让你出来的风险。想想你的亲友会多么伤心，如果你穿过珍珠门去跟拿破仑说，你实际上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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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是否相信来世：你们中也许有人知道我既非基督徒，也非犹太教徒，也非佛教徒，更不是任何一种循规蹈矩的宗教的信奉者。

　　我是个人道主义者，这多少意味着，我努力循规蹈矩，却不关心死后的善恶报应。我的德裔美籍先祖，内战时期最早在中西部定居者，自称“自由思想者”，也是同样的情况。比如，我的曾祖父克莱门斯·冯尼古特曾写道：“若一切耶稣所言皆为善，那他是不是上帝又有什么关系？”

　　我自己也曾写过，“如果不是因为耶稣登山宝训中提及慈悲和怜悯，我不会想成为一个人。我只想尽快成为一条响尾蛇。”

　　我是美国人道主义协会（A.H.A.）的名誉会长，接任已故伟大而多产的作家、科学家艾萨克·阿西莫夫博士留下的这个无用职位。在协会为其举行的追悼会上，我说：“艾萨克如今在天堂里。”那是我面对人道主义听众能说的最有趣的话。这惹得他们捧腹大笑。真欢乐！在诸如此类严肃事情开始前的几分钟，总得打发过去。

　　当然，我是在第一次濒死体验——出意外那次——之前开的那个玩笑。

　　所以当我本人加入幽灵唱诗班那类队伍时，但愿这不会发生，我希望有人说：“他如今在天堂里。”谁真的知道？我总是如此梦想。

　　以防万一，我的墓志铭怎么写呢？“一切皆美。万物无害。”不管世道究竟会变得如何，我都将轻盈地脱离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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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道主义者，由于收不到任何可靠的来自诸如上帝的信息，在面对他们唯一熟悉的形而上理想，即他们的社群时，便会尽忠竭力地奉献。比如没有人是被迫加入人道主义协会的。

　　没错，我出版这本访谈死者的小书，是希望能够挣一点点钱——不是为我，而是为曼哈顿下城的国家公共广播电台WNYC。WNYC为它自己的受众群和我的受众群提供了坚实的智慧与学识。它所做的事情，商业广播和电视台已经不再做了。WNYC 满足人们的知情权——与此形成反差的，是挥金如土的公众人物与广告人控制下的卑贱奴隶们，他们只会提供无益的娱乐，使公众晕头转向。

　　如果是正式的宗教，一定会告诉WNYC的员工们，员工们为社群的利益精诚协作就可以算作人道主义（humanism）了——一个如此接地气、如此平实的理想，以致我从不大写它的首字母。我在这里所使用的“人道主义者”并非超自然的事物，只是“守法公民与基本礼仪”的一个现成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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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祝愿所有人都能长寿幸福，无论将来他们怎样。用防晒霜！不要抽烟。

　　不过，香烟对你们有益。甚至有一本杂志在宣扬这项享受，封面上满是男模特、运动员、演员以及家有娇妻的有钱人。为什么不请卫生局局长？当然，香烟由干果混杂制成，包含碎腰果、燕麦和葡萄干，浸泡在槭糖浆里，曝晒在阳光下。为什么不在睡前来一根？

　　枪支对你们也有好处。问问曾经扮演过摩西的家伙查尔顿·赫斯顿吧。火药可是零脂肪、零胆固醇。这也适用于达姆弹。问问你们的男女参议员或国会议员，枪支是否像雪茄那样，对你们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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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故的叔叔（我父亲的幼弟）亚历克斯·冯尼古特，毕业于哈佛大学，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市做人寿保险代理，博学而睿智，和家里其他成员一样是个人道主义者。亚历克斯叔叔发现：普通人身上格外令人生厌的地方，就是当他们快乐时自己总不觉得。

　　他则尽全力了解自己何时会愉快。也许我们夏日里坐在苹果树的荫凉地喝着柠檬水时，亚历克斯叔叔就会打断聊天说：“如果这都不算好，什么算？”

　　我自己也多次在轻松自在的欣喜时刻大声说过：“如果这都不算好，什么算？”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用用亚历克斯叔叔的这个传家宝。我发现以那种方式大声宣泄出来，的的确确鼓舞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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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现在聊点有趣的。我们来谈谈性。我们来谈谈女人。弗洛伊德说他不知道女人的心思。我知道女人的心思。她们想要一大帮人陪着说话。她们想谈些什么呢？她们想聊所有一切。

　　男人想要什么？他们想要一些同伴，并且希望人们不要总是对他们大发脾气。

　　今天为啥那么多人离婚？那是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都不再有大家族。曾几何时，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合时，新娘会有一大堆的人天南海北地聊天。新郎也有一大堆同伴给他讲讲愚蠢的笑话。

　　还是有些美国人——但非常少——仍然拥有大家族。如纳瓦霍家族。如肯尼迪家族。

　　但今天我们的绝大多数，如果结了婚的话，相互之间只不过多了一个人而已。新郎多了一个伙伴，不过是个女人。女人多了一个可以聊任何东西的人，不过是个男人。

　　当两口子吵架时，他们总认为是金钱或权力或性的问题，或者是如何抚养孩子，或者是其他什么。但他们真正想传达的是（尽管没有意识到）：

　　“你们家的人太少了！”

　　有次我在尼日利亚遇见一个人，一个伊博人（Ibo），他有六百个很熟识的亲戚。他的妻子刚刚产下一子，在任何一个大家庭里或许这都是最好的消息。

　　他们准备带婴儿去见所有的亲戚，各种年龄、身高、体型的伊博人。这个婴儿会遇到更多其他的婴儿，比他大不了多少的表亲堂亲。任何一个年龄够大、够稳重的人都会抱抱他、哄哄他、逗逗他，说着这婴儿多漂亮多帅气的话。

　　难道你不愿成为这样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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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漫无边际的前言，是英语演说史上效率最高、影响力最大的演说词——亚伯拉罕· 林肯的葛底斯堡战地演说——的四倍长。

　　林肯被两个有权利携带武器的微不足道的演员刺杀了。像艾萨克· 阿西莫夫和亚历克斯叔叔一样，林肯如今也上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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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库尔特· 冯尼古特，WNYC 现在光荣退休的记者，关于来生，这次书面播报完毕。再会，一路平安。或者，像我告诉圣彼得我是最后一次前往天堂时，他带着狡黠的眼神对我说的那样：“回头见哪。”

库· 冯

1998年11月8日&1999年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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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你，死亡医生》

GOD BLESS YOU, DR. KEVORKIAN

【美】库尔特·冯尼古特 著

谭笑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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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已出版冯尼古特作品

《闹剧，或不再寂寞》

《没有国家的人》

《茫茫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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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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