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烟放一年有事没(一条烟放久了会不会发霉)

　　如果时光能够停驻，你希望会是哪一天？

　　如果年轮能够停留，你希望逗留在哪一年？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是邻城酒肆首部走心故事集，20个温暖治愈故事，20部文字爱情电影，给你温暖和力量。作者自言，因为在生活中看惯了人们的离合悲欢，忽然想到自己以及往日朋友情路坎坷，所以不揣固陋，将这些年所经历、所看到、所听到的故事，成之一书，共享万千读者。

　　中了爱情的毒

　　薛胖子为了阿姝跳楼成植物人了！

　　这个消息轰炸了朋友圈，影响力毫不亚于几年前他公布和阿姝妹妹牵手的那天。

　　1

　　薛胖子是我大学时期的上铺兄弟，不过后来因为一包中华烟的诱惑，我又变成了他的上铺兄弟。那时候我们关系并不太好，刚开始我甚至有些看不起他，因为他总是做一些特别有损男人面子的事儿，可能是发育不好没开窍。在我看来，他干的事都极其非主流，说起来我都一身鸡皮疙瘩。比如说大晚上在女生宿舍楼下摆一排排心形蜡烛，然后扯着他那狮吼般的粗嗓子大喊：“阿姝，我爱你……”然而他并没有看见蓝姝的踪影，倒是引来了一场倾盆大雨，被淋成了落汤鸡不说，还被宿管阿姨一顿臭骂，然后灰溜溜地收拾那些风雨中的残烛。

　　这哥们儿像极了风雨中东倒西歪的蜡烛，殷勤地为别人燃烧自己，可别人并不需要他这点光亮。

　　胖子的家境并不是太好，父亲是一家停车场的保安，母亲是一家超市的理货员。为供胖子上大学，他母亲还经常去饭店做兼职。即使这样，他们给胖子的生活费也总是不够。所以，胖子的钱包总是很凄凉。宿舍里，除了牙刷是他自己买的，其他东西都和我们共用。胖子总是舍不得给自己买包好烟，但舍得给阿姝买一大束玫瑰，最后却被阿姝扔给室友做玫瑰浴。他可以一个月天天啃方便面，但舍得大手笔去贿赂阿姝的闺蜜。记得有一次，学校连着停水好几天，阿姝身边的秦丹丹就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再不来水我就馊了……”胖子就去小卖部买了很多农夫山泉，一瓶瓶倒在桶里给秦丹丹送去，目的就是要秦丹丹劝阿姝也收下另一桶洗澡水，最后被阿姝的室友们暗中称为“薛大头”。

　　我曾劝他说：“胖子，绞尽脑汁追女生是肯定追不到的，你要是真想找个女朋友，再给我买包中华，哥们儿可以传授一些秘籍给你。”

　　他像一个富二代般严肃地说：“帮我追到阿姝，你大学期间的中华烟我包了。”

　　2

　　我们都深知薛胖子是拿不下阿姝的，阿姝虽然算不上校花，但在我们系也算是个女神级的人物。撇开颜值的悬殊不说，就阿姝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很多比胖子优秀的追求者，往往坚持不了一个礼拜就以失败告终。我们常常开玩笑说，也许胖子劳心劳力追上阿姝后就廋了，因为这一路指不定要经历多少磨难呢！

　　有一天晚上，凌晨一点多，我们正围在宿舍看电影，薛胖子接到秦丹丹的电话，说阿姝被几个女人围在宾馆打得半死，要薛胖子去接她。薛胖子壮着胆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宾馆时，阿姝已经被一个男人接走。据说打阿姝的那群女人，就是接走阿姝的那个男人老婆的小姊妹们。

　　至此，阿姝和有妇之夫开房被逮个正着的丑闻，在学校的贴吧转发得如火如荼。平时嫉恨阿姝的女同学们，总是在阿姝的后面跟踪着，希望能找出更火辣的料来八卦，而大多数曾经追过阿姝被拒绝的男生，则骂阿姝是个立牌坊的婊子。薛胖子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阿姝一如既往地做着那些让人看着很傻的事。

　　此刻的阿姝，没有再拒绝薛胖子对她示好，但也不和胖子说太多的话。所以大家可以常常看见一个画面——如果阿姝出门，胖子必定跟在她后头，像极了为娘娘打伞的太监。阿姝从来不回头看薛胖子，薛胖子也不多言，恭敬地将阿姝送到安全地带，然后默然离开……

　　有一天我去澡堂洗澡，看见薛胖子蜷缩着一身肥肉抱着头躺在地上，旁边一群人还不依不饶地踢打他，骂他傻。我本来只想去劝架，结果被一个戴眼镜的小伙推我摔了一跤，我便和那群人打了起来。后来胖子告诉我，打架是因为他听到那些人言语亵渎了阿姝，便不自量力地冲了上去。我知道后有些懊恼：我干吗为这种事出头？不过因为我帮他打架，薛小胖把我当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3

　　后来，胖子常常给我讲阿姝的事情。他告诉我说，有一天晚上阿姝在酒吧喝得烂醉，打电话让他去接。阿姝看见薛小胖，捧着他的脸一阵傻笑，然后吻了他，说他真可爱。他问我，阿姝这样是不是已经把他当成男朋友了。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他，阿姝这样的女人犹如毒品，薛小胖是不应该碰的，但是看见薛小胖给我讲阿姝时两眼发光的表情，我觉得应该任由他去犯傻，有的事情，在你想做的年龄不去做，等你真正可以做时，兴许就不想做了。着魔是属于年轻人的，既然薛胖子他执念要去做这件事，就让他做吧。后来薛胖子告诉我，阿姝还没把他当男朋友。每当看到阿姝上了那辆卡宴，薛小胖总是趴在宿舍的窗台，盯着围墙外看很久很久。此时的薛小胖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即使他很胖。

　　有一次，阿姝和那个男人逛街又被他老婆围堵。她在大街上打了阿姝，还撕烂她的衣服，最后便把她老公扯了回去。薛小胖和秦丹丹赶到后，给阿姝披上自己肥大的卫衣，然后就要去揍那个男人，阿姝拦住他说：“薛胖子你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情，你走吧。”薛胖子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走了一段又退回来。他一路跟在阿姝的后面，看到阿姝进了宿舍的大楼才离开。薛小胖回宿舍后一个星期没说话，每天仰躺在宿舍的铁床上。宿舍人笑说薛小胖终于停下来开始思考人生了，我也认为他该放弃了，不是觉得他和阿姝之间有太远的距离，而是觉得阿姝不值得薛小胖这般用情。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男人不是感情动物，其实，男人用起情来，更让人震撼。薛小胖在宿舍干躺了4天，抽了我10包烟。第五天晚上他突然像诈尸一样“腾”地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我说：“兄弟，我要和阿姝上床，再去揍那个王八蛋一顿！”说完便躺下睡了。我不由得苦笑，他真是着了魔，而且还是深入骨髓的魔怔。我想上帝也帮不了他了……

　　之后很久很久，人们几乎都懒得关注阿姝如何，薛胖子又如何，因为他们之间几乎已形成那个循环，阿姝不顾名节去追赶着那个有妇之夫，薛胖子不顾死活地追赶着阿姝。在赶路的人，几乎都无暇转身看看自己身后的世界。直到大家都在感伤着大学时光过得飞快的时候，薛小胖突然高调地要请大家吃饭。那天薛小胖像是新婚一样亢奋，拉着谁都要敬一杯，阿姝却坐在饭桌上淡定地吃着饭，时不时对薛小胖说：“少喝点。”那天薛小胖喝得烂醉如泥。那天，他宣布和阿姝正式交往，并宣言，只要阿姝愿意，毕业就结婚。那天晚上，薛小胖在宿舍一直吐，吐完又捂在被子里给阿姝发短信，手指在劣质的手机键盘上啪啪啪响了一晚上。发完短信，胖子又躺在床上嘿嘿傻笑，笑完了又杀猪般大哭。我们宿舍都默契地原谅他神经质，毕竟谁都知道，这些年，这小子太不容易了。

　　4

　　毕业后，我好几年没见过薛小胖，也没见过阿姝。不知道这些年他们究竟如何。我想，几年过去，曾经那几对令人羡慕的鸳鸯情侣都分道扬镳了，何况是薛小胖和阿姝？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薛小胖还是那个薛大头，竟然演出这种戏码——跳楼！关键是还没死。这事确实有损老爷们的颜面，但是作为他的朋友，我该去看看他。

　　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进医院，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更看不得医院走廊上那些忧伤或绝望的面孔，然而今天，我成了忧伤的一员。薛小胖没死，但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了……在去的路上我还在想，得为他的不争气好好骂他一顿，但是到了医院，知道他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时，我只剩下难过。我看到薛小胖的父母，他们比同龄人苍老些，话不多，看到我们来只是一个劲说“谢谢”，但我却没有看到阿姝。便小心地问：“阿姨，您知道阿姝吗？”

　　阿姨给薛小胖擦着脸，长长叹了一口气说：“知道……那可是他的命啊……”

　　我还想问：薛小胖为什么会轻生，他和蓝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都这样了，阿姝人在哪里……一大堆疑问，看着这个沉默而可怜的老人，我却说不出话。

　　有空的时候，我经常去医院看薛小胖，常常给他讲些段子。有时候自己讲完都忍不住发笑，而薛小胖则永远安静地躺在那里。病房里安静得只剩薛小胖的心电监护仪嘟嘟嘟的响声，此时我有些怀念薛小胖杀猪般的哭声。

　　医生说小胖苏醒的几率还是挺大的，只是时间问题，应该多找些关键人物来刺激刺激薛小胖，这样有助于他苏醒。这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阿姝。于是，我觉得我应该去拜拜这尊神了。我从警察那里得知，阿姝在一家妇产医院。我纳闷地来到这家医院，看到阿姝躺在床上，旁边是一个婴儿。看到孩子，我的很多粗口也爆不出来了。唉，想骂个人咋就这么难？

　　阿姝哭着说：“那天要跳楼的不是胖子，是我。”我几乎跳了起来：“你他妈……”

　　5

　　阿姝说，毕业后她就和薛小胖生活在一起。有阿姝在身边的薛小胖像打了鸡血的狼，两年打拼，加上父母用棺材本资助，胖子买了一套小房子。他每天早早就出去，一下班就回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至少自以为幸福快乐吧。

　　出事的当天，薛小胖正在幼婴店给待产的阿姝买待产用品。这时候，他接到物业电话说阿姝要跳楼。

　　当薛小胖抵达小区，楼下已被警察和围观群众堵得水泄不通。胖子从楼梯跑到天台，趁警察和阿姝对话时悄悄爬上天台，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动着脚步，就快靠近阿姝时，阿姝猛然回头发现惊慌失措的薛小胖。她歇斯底里地对薛小胖说：“几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你就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

　　薛小胖颤抖着粗嗓门，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对阿姝说：“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我们要看着小宝宝长大，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你还没有做我的新娘……”

　　“对不起小胖，我不能和你结婚，也不能生下这个孩子……”阿姝目光呆滞地望向远方，长发随风在空气中乱舞，接着低下头犹豫了一会说：“小胖，这个孩子是……”

　　“闭嘴！”薛小胖大吼。

　　“他是个罪孽，我也是个罪孽。对不起，我不能再欺骗你了，你是个善良得让我羞愧的男人。”

　　阿姝说完，取下手指上的戒指：“胖子，对不起，请把它留给更值得的女人，这两年我努力想和你好好生活，但是我无法抗拒他。我从19岁开始爱他，虽然我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每次他一出现，我就崩溃了……我对不起你……”

　　此时的薛小胖已经泣不成声。有时候他也怀疑过，阿姝和那男的还有来往，但他宁愿逃避着真相，因为他爱阿姝，阿姝是他的命，只要命还在，别的也就不重要了。今天，胖子的梦被一场自杀撕碎——对薛小胖来说，阿姝的自杀是对他残忍的谋杀，但是，他还是不希望阿姝和自己以这种方式告别，所以他打算用拿回戒指的那个举动扯回阿姝，可是他并没有拉着阿姝，反倒是和阿姝一起坠落。阿姝掉到了气垫上，可能是胖子体积太大，他掉到了气垫旁边的灌木丛里。所幸楼层不高，所以薛小胖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而阿姝，在这家妇产医院生下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

　　6

　　我走出病房，接连抽了好几支烟。罢了，胖子现在也许很需要阿姝，我就不骂她了，让她去看看胖子吧。我去超市买了些补品和水果，回到病房时，听到孩子在婴儿车里哭闹。阿姝艰难地扶着床沿，起身去看孩子，我过去扶着她。

　　阿姝哄着孩子，突然轻轻问我：“胖子他，他怎么样？听警察说，胖子受伤了……”

　　我突然一阵心软，对她说：“胖子没事，你好好养着，出院了去陪陪他。”

　　“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她这句话，细微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我扯开话题问：“没有人在医院照顾你吗？”

　　“有护士……”她边抱起孩子边云淡风轻地说着。

　　“你没有家人陪吗？”我好奇地问。我确实感觉到奇怪，即使那个男人不来看他，出这么大的事，她的父母总归要出现吧。

　　“我没有家人。”

　　“其实你可以让孩子的爸爸对孩子负点责，你一个人……不仅是经济问题难以解决，而且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流言蜚语……”我还没说完就有些后悔，但我真的是为一个单亲妈妈感到担忧。

　　“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如果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活得犹如一条内裤，别人放什么屁都得接着……”她把刘海撩到耳朵背后，直视着我，微笑着。

　　我很不高兴，因为我感觉她说的貌似有几分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于是，我叫她好好休养，病好了去看看薛小胖，然后我便匆匆告辞。

　　确实，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活法，作为局外人的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我们眼睛看到的，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生活评头论足？

　　阿姝出院的第二天，她说想去照顾薛小胖，但她担心阿姨并不欢迎她，所以打电话邀我和她一同去。到了医院，正如阿姝所料，一向文静寡言的阿姨像要杀了蓝姝般冲了过来，大喊：“扫把星，你还有脸来啊？带着你的野种滚！”

　　阿姝并没有躲闪，定定地站在走廊通道里任凭阿姨撕扯着。她没想到胖子不是受伤，而是昏迷不醒。她认为这都是她造的孽，因此无比愧疚和痛苦。一旁的叔叔则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头埋得很低，任由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地上。这些日子，这两个老人一直用忙碌来掩盖悲伤。他们无法接受，自己拼死拼活养大的儿子竟在自己老的那天躺下了。他们越是表现得坚强，内心越是构筑起一道围墙将悲伤深锁其中，无法释放。

　　也许此时的阿姝明白，他们并非真的怨恨阿姝，而是需要一个引子将眼泪引出来。有的时候，只有直视伤痛才能真正走出来。

　　7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阿姝都在医院和托儿所来回跑。无论她和薛小胖将来会是怎样的命运，她都想一直照顾他直到他醒来。她做了很多努力，试图唤醒胖子，都是徒劳。

　　某天晚上，阿姝把孩子接来，母子二人在医院陪着胖子。孩子突然哭个不停，阿姝给孩子换好尿裤，抬起头发现薛小胖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欣喜若狂地要跑去喊医生，薛小胖却轻轻抓住了孩子的手。

　　阿姝呆住，泪如雨下。薛小胖转头，微弱地问：“阿姝，你爱过我吗？”阿姝正要张嘴，薛小胖哀求着说：“我要听实话。”阿姝低下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薛小胖释然地给了她一个微笑说：“没事了，去喊医生吧……”阿姝走到门口回头，看见胖子亲吻着孩子的手，哭泣着。

　　薛小胖出院那天，我开车去接他。他说还不想回家，要我陪他转一圈。我开着车陪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沉默很久后，胖子对我说：“我先去你那里住段日子吧，等我找到新房子就搬走。”

　　我问：“你要搬家？”

　　他点点头：“他们母子挺不容易的。我把房子给她，算是感谢这两年来，她带给我的美好。”

　　我看着他，发自内心地敬佩。我拿出一包中华，对他说：“兄弟，这是我请你的。”

　　他扯着粗嗓门嘿嘿地笑，我也笑。一路上，我们再没说什么话，这时电台里的女主播甜腻的声音传了出来：爱情就像瓶中的一滴水，装着的时候看得见，倒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寂寞让爱情更美丽，而那些爱，只属于它存在的那一刻，因为它不是永远，不是未来。有的人，不曾相遇，不曾分离……

　　鬼知道她在说什么。

　　节选自《如果可以回到从前》